Ever after (二十二)
一辉皱着眉头看着瞬，搂着瞬肩膀的手不自觉的加重力度。
“啊……”瞬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
“哦，对不起。”一辉松开瞬的肩膀。
“没事……”瞬抬起手揉肩膀：“哥哥，你怎么了？”
“瞬……”一辉和瞬的枕头立起来，靠在床头，让他倚在上面，然后看着瞬的眼睛，表情很严肃的说：“除了刚从死亡皇后岛回来的那个时候……其他的时候，从你有记忆开始，我说了什么或者做过什么事情，让你感觉到我是把你当成了麻烦？”
“哎？”瞬睁大眼睛，顿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没有……”
“真的没有？”一辉问。
“没有。”瞬看着一辉的眼睛。
“那……为什么你会感觉你给我添了麻烦？”
“我……”瞬睁大的眼睛里有一丝不知所措，但是依然充满信任，瞬从小到大都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一辉，包括刚从皇后岛回来的一辉要对他挥拳的时候，这个眼神也没有改变过，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信任。
“说说看，瞬。”一辉盘着腿坐在瞬对面：“你别多想，我只是想知道我哪里做的有问题，让你有了这样的错觉。”
“哥……”瞬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任谁看来，这也是常识一样的情况吧，一个自己也只有三岁不到的孤儿，自己要生存下去已经是异常艰难，如果再加上一个还是婴儿的弟弟……
“看着我。”一辉伸手轻轻按在瞬的前额，让他抬起头：“瞬，我从来没有认为你是我的麻烦。”一辉加重了“从来没有”几个字：“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有些事做的有问题，才让你有这样的想法。当然……从皇后岛回来的那个时候不算，不过其实那个时候我也没有那么想，当时我……”一辉暂时找不到词语形容当时的感受，那个时候他其实觉得任何和城户光政有关系的生物，都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当时的他，已经没有心情想起，自己的弟弟瞬是个多么特殊的存在。
“我……怎么能不算那件事……”瞬低声说，眼睛里充满了泪花。
“哎？”
“把哥哥变成那个样子的，不就是我吗……”瞬伸出手，摸一辉头上的伤疤：“如果不是因为我，哥哥也不会被送到那种地方去……从小就是这样……如果不是我……哥哥也不会生活的那么艰难……”
“哈……”一辉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件事……你还是过不去啊……”
“嗯？”瞬抬头看着一辉，脸上的泪让一辉心疼。
“也好。”一辉坐到瞬的旁边：“很久我们也没机会好好说话，正好有机会。瞬，你仔细想想，当时，是你主动让我代你去皇后岛的吗？”
“哎？”
“回答我，是你主动的吗？”
“不是……”瞬摇摇头。
“对啊。”一辉笑了笑：“我记得也不是，明明是我一定要替你去的，你为什么要为此愧疚？”
“可是……如果不是我抽了那个签……”
“呵……”一辉摇摇头：“瞬，其实……说真的，我很感谢你抽到了那个签。”
“哎？”
“真的。”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皇后岛的环境应该是最残酷的，而从那里回来的人，一定可以成为最强的圣斗士，而那个机会，我很想要。”
“哥哥……”
“瞬，这不是为了宽慰你而编出来的话，这是真的。”
瞬不解的看着哥哥：“哥哥，成为最强的……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
“至少当时是那样。”一辉说：“而且……幸好你抽到的是最残酷的地方，不然，如果我替了你之后，你又抽到了更可怕的地方，那我真的就没办法再替你了。”
“哥哥……”
“你是我弟弟，我不能允许你训练的地方比我的更可怕……不过……好像其实也差不多。”一辉摸摸瞬的头。
“哥哥，为什么一定要成为最强的那个人？”
“因为……当时……我觉得只有那样才能让我们生存下去……”
“因为我们是孤儿，除了彼此，没有任何依靠。”一辉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变得强大才能活下去。”
“也都是因为我吧。”瞬说：“如果没有我，哥哥也就不用这么累……”
“呵……”一辉笑了笑。
“怎么了？”
“瞬，如果没有你，你觉得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一辉笑着问瞬。
“哎？”瞬低下头：“这我……没有想过……”
“现在想想看。”一辉说。
“大概……会轻松很多吧……”
“傻瓜……”一辉揉揉瞬的头：“什么事情都很喜欢想当然，而且不管在想什么，都不愿意找别人求证。”
瞬没说话。
“瞬，我告诉你，如果没有你，我会是个什么样子。你多少也应该见到过，那些站在街角，穿着黑衣服，叼着烟，手抄在兜里，身上很可能带着刀子的少年吧？”
“恩……”瞬点点头。
“瞬，如果没有你，我就会变成那样，说不定会成为他们的头目。”
“什么？”瞬坐直了身子，腰上的肌肉很疼，他皱了皱眉头：“不可能，哥哥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从皇后岛回来的时候，我不是就是那个样子的吗？”
“不是……不一样……”瞬很着急。
一辉看着瞬着急的样子，感觉很想笑，也很心疼：“瞬，母亲离开的时候，我不到三岁，那几乎是个绝望的环境，我其实都很难相信我们兄弟俩会活下来。在那种环境下，为了活下来，不择手段是很正常的。一步步堕落下去也太容易了。而且，会随时有想放弃生命的念头，如果有了那种念头，人就会无所畏惧，做出很多可怕的事情。瞬，我之所以没有变成那样，都是因为你。”
“哎？”
“因为你在看着我，如果只有我自己，我可以随意的毁掉自己的人生，但是因为有你在，我不能那么做，如果我放弃生命，你就更没法活下去，如果我堕落了，我就没立场教你去成为一个坚强的男子汉，好好活下去。瞬，小时候支撑我活下去的力量，就是你需要我。”
瞬睁大眼睛。
“不要不相信，瞬。”一辉拨开瞬额角的刘海：“被人需要这种事，给人的力量是很强大的。我一有什么恶念的时候，你的眼神就会让我打消念头，对，就是这种眼神，从小到大一直没变过。瞬，是你让我坚持做一个说得过去的人。”
一辉温暖的微笑在瞬的眼前渐渐模糊。
“喂，别哭啊……”一辉抬手想擦干瞬眼睛里的泪水。
但是瞬低下头，把脑袋抵在一辉的胸前，他抵上来的力度并不算大，但也不是轻轻的靠上来，闷闷的声音也稍微让一辉吃了一惊。
“瞬？”
“啊……”一辉听到瞬闷闷的在低声喊着。
“瞬？怎么了？”一辉扶住瞬的肩膀。
“啊！！”瞬的声音不像是在哭，只是眼泪确实一滴一滴的落在一辉的膝盖上，整个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他像是在低声的吼叫。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狮子。
“我明白了……瞬。”一辉拍着瞬的后背：“你……这个误会折磨了你很久吧……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和你说……”
过了一会，瞬不再发出声音，一辉感觉到瞬的嗓子有些沙哑。瞬的肩膀也停止了颤抖。
“瞬……”一辉轻轻拍着瞬的肩膀：“好点了吗？”
“哥哥……”瞬擦干脸上的泪水，然后抬起头，带着坚定而温暖的微笑：“哥哥……以后，你不必再强迫自己去做那个最强大的人了。”
“瞬……”
“还有我呢，哥哥。”瞬的眼神里不再有惶恐。
“瞬！”
一辉把弟弟紧紧抱在怀里。一辉手臂的力量勒的瞬很疼，而且喘不过气，但是瞬没有吭声。
一辉把脸埋在瞬的头发里，嘴刚好贴在了瞬的脖颈上，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一辉轻轻啄吻了一下瞬的脖子。然后，一辉的动作停住了，心脏跳动的速度和力度明显变得不同。他感觉到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吻，暂时安下心来。慢慢放松了抱着瞬的手臂。
说起来，小的时候并不是没有亲过瞬，当瞬把放在身上一整天都没舍得吃的已经开始融化的糖放到他手上的时候，当瞬把他一直使用的那个拳击手套细心的修补好并擦亮的时候，当瞬生病了还微笑着看着他，说“哥哥我没事”的时候……
但是，那不一样……无论多么轻，无论以前亲过瞬多少次，一辉也清晰的意识到，这个吻……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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